10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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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8章
魏導神情很放松，並未意識到家華公司實際上在幹什麽。
“有聽說，他砍樹的辣個島礁，本來就是聯合開發地產和旅游業的，最多罰罰款，名譽壞一點點，過上幾年，人們又會忘記的啦。”魏導看完地圖，遞回給朱少東。
“家華公司砍樹，其實是在找礦。”朱少東抿嘴一笑。
魏導聽這一句，忽然明白了，“稀土礦嘛？”
“魏導怎麽知道？”朱少東有些驚訝。
“現在炒的很熱的啦，我們《火光2》的劇本，就是拍稀土礦啦，之前諾貝爾化學家佩恩不是從稀土礦裏提煉出‘钅琴’嘛，我們劇本就寫這個。”
“我找勘探隊測過，這座島底下，有‘钅琴’。”
魏導不說話了，看著島上郁郁蔥蔥、遮天蔽日的大樹，覺得朱少東在玩火。
“無名島是人工造的島，現在歸港商，我們憑一部電影炒火一座島，有句話說的好，靠水吃水，靠山吃山，我們呢，是靠島吃島。”
魏導因為兒子患病，自己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，手頭確實缺錢，如果不是想掙錢，他早就躺在早年的老本上睡大覺了。
離岸一千米的地方，是朱少東和制作公司搭建好的拍攝場地，《火光2》的劇本是朱少東一手參與編寫的，他在裏邊添加了一棟窮奢極欲的別墅，鑲金嵌玉，坐落在島上，遠眺大洋，近觀花木。
這棟別墅，朱少東打算送給島主人，港商傅榮。
在拍攝場地正前方，有一池碧綠的泉水，上前飄著浮藻，底下游弋著紅色和金色的鯉魚，一個穿藏青色旗袍、辮著大麻花辮子的女人正捧著一袋魚食，餵養池中的鯉魚。
“這是之前給魏導介紹的女一，蘇姍。”朱少東用手指了指餵魚的女人。
因為池子太大，隔遠看，魏導根本沒看清蘇姍的臉，只挑剔著名字：“名字不好，聽起來像個洋名，她本來就叫這個名字嘛？”
“蘇姍是個新人演員，之前給江淮雨當過經紀人，學歷高，樣貌好，選角導演在演唱會後臺看見過她，一眼就定了，說她是未來影圈的柱子。”
魏導對於純新的新人，完全提不起興趣，慢踏踏地走著，抱怨道：“這新人面子還挺重，見了我，不過來打聲招呼，只顧餵魚，搞不好，把我們兩個也當魚了。”
朱少東笑著開解：“她就這性子，回頭我讓她改個名，起碼聽起來得順耳，她這麽愛餵魚，要不就叫蘇鯉魚。”
魏導一聽，樂了，剛才的氣也消了，隨著距離拉近，魏導才看清蘇姍的真實模樣，不說放在全世界，就單說放在中國，實屬一頂一的美人，而且是兼具古典和現代韻味的美人。
蘇姍正在走神，聽見腳步聲，才知道朱少東帶著導演來了，她一急，把魚食全倒進池子裏，把袋子抓了幾下，抓成一團球，塞進袖口。
“導演好……”蘇姍才說了三個字，就啞聲了。
“噢，原來是個煙嗓美女。”魏導調侃，“蘇姍，你這個形象是真的好，以前接觸過演戲嗎？”
“看過……”蘇姍的聲音像沸水煮蟬，每個字眼都刺剌剌的，和自身的美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“你這是感冒了？”朱少東責怪道，“今天魏導來了，你倒好，感冒了，你聽你自己的聲音，多難聽，本身就不是科班出身，還不在日常生活上下功夫，抽空趕緊吊吊嗓子，念念臺詞……”
魏導把朱少東的責怪聲攔下來，“感冒了嘛，很正常的啦，你不感冒的嘛？”
朱少東見魏導對蘇姍印象不錯，心裏暗喜，表面上繼續裝看不起她的樣子，三句話裏有兩句都是揶揄。
“蘇姍，你的嘴又怎麽了？該不會偷偷豐唇了吧？”
魏導扯了一下朱少東的胳膊，“一看就是上火啦，豐唇哪有豐人中的。”
“蘇姍，人家魏導來了，你不把準備好的臺詞說幾句給魏導聽，看人家魏導能讓你過關不？”
蘇姍一開口，全是重低音，摸著脖子，不好意思地避開魏導的目光。
“感冒了就別說話啦，朱少東不安好心，想讓你給我傳染上，蘇姍，嗓子抓緊治，下周我們就開工了，這個戲，女主的戲分不多，但你這張臉往大熒幕上一放，不講臺詞都是王炸，放輕松，不要緊張。”
朱少東瞥了蘇姍一眼，“你不是說從你家帶過來的茶葉，要給魏導嘗嘗嗎？現在人都來了，連個茶水的影子都瞧不見。”
蘇姍說話時不敢看朱少東，一只手摸著後脖頸，“我把茶放木屋裏了，還有一套茶具，朱老師，要不你和我去拿一下？”
朱少東以為蘇姍要避開魏導和他講話，心裏已經答應了，但嘴上還是推脫了一句：“你怎麽這麽麻煩。”
蘇姍對朱少東一反常態的厭煩很懼怕，怕他發現自己和莫正巍的秘密，如果朱少東不去那間木屋，她今晚絕對會死在莫正巍手裏。
就在蘇姍一籌莫展的時候，朱少東又同意了。
“行吧。”朱少東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，回頭對幾個小跟班說，“你們把魏導接到茶水室，讓魏導在藤椅上看看風景，好好休息休息，我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“知道了，朱總。”小跟班答應著。
“拿茶具噢。”魏導看著蘇姍，“我也可以幫你拿啊，你是看我比朱少東老，需要照顧我這個老人家？”
蘇姍心亂如麻，一時想不出什麽拒絕的理由，大腦完全短路，看了朱少東一眼。
“魏導，你在那邊坐會，拿茶具是浪費時間的事，你的時間得花在北邊那塊采挖地上，魏導，你一會兒朝北望，有驚喜。”朱少東暗示道。
魏導把視線移向北邊，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後，有大片未覆蓋植被的地方，看不到地面，像凹進去的坑。
魏導沒說話，把手背在身後，朝北邊走去。
蘇姍松了一口氣，“朱老師，我們走吧。”
朱少東定在原地，“你有什麽話，現在可以說了吧？”
“什麽話？”蘇姍心弦一緊。
“魏導已經不在跟前了，你想說什麽？”朱少東打量著蘇姍那張極其漂亮的臉，美的像老天爺特別打造的限量款。
蘇姍眼神開始飄忽。
“你緊張什麽？”朱少東問，有點怒其不爭的意思。
“我就是想去拿個茶具……”蘇姍一直在看別的地方，像在對空氣說話。
“走走走，拿茶具。”朱少東不耐煩道。
蘇姍轉過身，像提線木偶一樣，四肢僵硬，每走一步，都能感受到骨頭在咯吱作響。
她最近已經被莫正巍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，完好的皮囊之下，是一具布滿瘡痍的靈魂。
兩人走出五十米，朱少東鼻子一哼，語氣活潑起來，“沒想到你這麽怕生。”
蘇姍呆滯地仰起臉。
朱少東被蘇姍盯著，竟有幾分不好意思，別過臉，看向另一邊。
蘇姍以為朱少東厭惡她，從剛才見面起，朱少東就沒說幾句好話，這樣的男人，背地裏應該和莫正巍差不多。
一想起莫正巍，蘇姍就燃起了心魔，她以前被男人傷害過，遇到莫正巍，再次突破了她對人性之惡的認知底線。
她從朱少東臉上移開目光，看著樹林裏交錯縱橫的小路，突然生起另一個念頭——
逃跑。
她的腳在草上攆過，腳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如果逃跑，腳底的聲音會暴露她的位置，她可能會被抓回去。
那幫胳膊上印著蛇形紋身的人，能把死人墓掘開，用野豬去替換死人，蘇姍想想就後怕，他們抱著骨灰盒，吃裏面的粉末，從口鼻噴出灰色的霧，露出邪獰的笑，簡直是一群瘋子。
又走了五十米，木屋的墻在樹林的掩映下露出來，蘇姍知道，屋裏那堆柴垛下，藏著莫正巍，他要用繩子把朱少東吊起來，吊在房梁上，制造他自殺的假象。
蘇姍想起朱少東對江淮雨做過的事，他把江淮雨帶進自己房裏過夜，險些玷汙江淮雨的清白。
朱少東死了，世上就少了一個惡人。
蘇姍這般想，突然覺得殺死朱少東也算一件好事，於是，她加快了步伐，用沙啞的嗓音給屋裏的人釋放訊號：“這間木屋就是了。”
朱少東打量著，不記得這裏有一間破破爛爛的木屋。
蘇姍推開門，去櫃子那邊，身後沒有腳步聲跟進來。
朱少東站在門外，朝屋裏左瞅瞅右看看，唏噓道：“你之前說你住木屋，就是住這裏？”
蘇姍沒有回答，把櫃子裏的瓷杯搖來搖去，制造出磕碰的聲音，“這茶具太沈了，我怎麽拿不出來……”
朱少東聽見叮叮咚咚的磕碰聲，信以為真，大跨步進了門，“你小心著點，打碎了就不值了。”
就在朱少東靠近蘇姍的一刻，莫正巍從一旁的假墻裏鉆出來，用繩子勒住朱少東的脖頸。
朱少東兩只眼珠爆凸，難以置信地望著蘇姍。
蘇姍從櫃子裏拿出磕破的碎瓷片，抵在朱少東臉上。
朱少東咳著，兩只手反向撕扯脖子上的麻繩，因為缺氧，他沒有力氣做出武力反擊，眼看繩子從房梁上垂下來，他感覺雙腳騰空，喉嚨黏連在一起，每口氣都只能吸到鼻腔的位置，再也進不去肺部。
莫正巍打點好一切，拉住蘇姍的手，從木屋逃了出去。
朱少東眼前閃過一片空蕩蕩的白色的視野，視野一點點黯淡下去，喉嚨的壓迫感逐漸消散，他身體麻木到失去知覺，連呼吸都忘了。
“快點！”
一個微弱的女聲飄進來，比蘇姍聽起來年輕。
朱少東眼前一黑，昏迷之前，後背摔在地上，頭落在一片墊子裏。
“完了。”小尤伸手摸了一下朱少東的鼻息，“咦？還沒完！”
J001蹲在一旁，用覆雜的眼神打量著朱少東。
“救人啊！”小尤回看了一眼J001，“不救了嗎？”
“感覺他也不值得救。”J001語氣沈重地說。
小尤把手裏的充氣抱枕取走，躲到一邊，用疑惑的眼神盯著J001的背影。
兩秒後，幾個胳膊上紋著蛇形紋身的人跑進來，把朱少東扛出去，一陣引擎發動的聲音，救朱少東的皮卡消失在樹林裏。
“朱少東不是你老板嗎？”小尤貼著墻站著，把充氣抱枕放掉氣，折成一塊小四邊形，塞進帶有拉鏈的上衣口袋。
“跟那幫人打交道後，我才知道他幹的什麽生意。”
小尤感到意外，J001作為朱少東的下屬，居然不清楚朱少東的生意版圖，她在玩劇本殺的時候就知道了。
接下來的故事，小尤也能大概對應上，蘇姍會進演藝圈，日後會成為江淮雨最大的對手。
能阻止劇本殺中被害人死亡的路徑之一，就是讓江淮雨競爭過蘇姍，成為比蘇姍更炙手可熱的電影圈名演，只有這樣，江淮雨才不會退居幕後，不會結婚。
不結婚，就不會引發後續“阿珍”和“阿強”的進一步相識，就不會刺激“阿強”萌生殺害“阿珍”的欲望。
J001半蹲在地上，像在大海航行時突然失去了方向。
“你不走嗎？”小尤邁著步子，向門口移去。
“走去哪裏？”J001迷惘地問。
“去看戲。”小尤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只草編的口罩，戴到臉上。
“你真信他們去拍戲了？那幫滿身花紋，刨人家祖墳的變態？”
“我一朋友給我透露的消息，那邊蓋的別墅，是用來拍戲的。”小尤淡定地說。
J001又驚訝又佩服：“還能這麽玩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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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導神情很放松，並未意識到家華公司實際上在幹什麽。
“有聽說，他砍樹的辣個島礁，本來就是聯合開發地產和旅游業的，最多罰罰款，名譽壞一點點，過上幾年，人們又會忘記的啦。”魏導看完地圖，遞回給朱少東。
“家華公司砍樹，其實是在找礦。”朱少東抿嘴一笑。
魏導聽這一句，忽然明白了，“稀土礦嘛？”
“魏導怎麽知道？”朱少東有些驚訝。
“現在炒的很熱的啦，我們《火光2》的劇本，就是拍稀土礦啦，之前諾貝爾化學家佩恩不是從稀土礦裏提煉出‘钅琴’嘛，我們劇本就寫這個。”
“我找勘探隊測過，這座島底下，有‘钅琴’。”
魏導不說話了，看著島上郁郁蔥蔥、遮天蔽日的大樹，覺得朱少東在玩火。
“無名島是人工造的島，現在歸港商，我們憑一部電影炒火一座島，有句話說的好，靠水吃水，靠山吃山，我們呢，是靠島吃島。”
魏導因為兒子患病，自己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，手頭確實缺錢，如果不是想掙錢，他早就躺在早年的老本上睡大覺了。
離岸一千米的地方，是朱少東和制作公司搭建好的拍攝場地，《火光2》的劇本是朱少東一手參與編寫的，他在裏邊添加了一棟窮奢極欲的別墅，鑲金嵌玉，坐落在島上，遠眺大洋，近觀花木。
這棟別墅，朱少東打算送給島主人，港商傅榮。
在拍攝場地正前方，有一池碧綠的泉水，上前飄著浮藻，底下游弋著紅色和金色的鯉魚，一個穿藏青色旗袍、辮著大麻花辮子的女人正捧著一袋魚食，餵養池中的鯉魚。
“這是之前給魏導介紹的女一，蘇姍。”朱少東用手指了指餵魚的女人。
因為池子太大，隔遠看，魏導根本沒看清蘇姍的臉，只挑剔著名字：“名字不好，聽起來像個洋名，她本來就叫這個名字嘛？”
“蘇姍是個新人演員，之前給江淮雨當過經紀人，學歷高，樣貌好，選角導演在演唱會後臺看見過她，一眼就定了，說她是未來影圈的柱子。”
魏導對於純新的新人，完全提不起興趣，慢踏踏地走著，抱怨道：“這新人面子還挺重，見了我，不過來打聲招呼，只顧餵魚，搞不好，把我們兩個也當魚了。”
朱少東笑著開解：“她就這性子，回頭我讓她改個名，起碼聽起來得順耳，她這麽愛餵魚，要不就叫蘇鯉魚。”
魏導一聽，樂了，剛才的氣也消了，隨著距離拉近，魏導才看清蘇姍的真實模樣，不說放在全世界，就單說放在中國，實屬一頂一的美人，而且是兼具古典和現代韻味的美人。
蘇姍正在走神，聽見腳步聲，才知道朱少東帶著導演來了，她一急，把魚食全倒進池子裏，把袋子抓了幾下，抓成一團球，塞進袖口。
“導演好……”蘇姍才說了三個字，就啞聲了。
“噢，原來是個煙嗓美女。”魏導調侃，“蘇姍，你這個形象是真的好，以前接觸過演戲嗎？”
“看過……”蘇姍的聲音像沸水煮蟬，每個字眼都刺剌剌的，和自身的美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“你這是感冒了？”朱少東責怪道，“今天魏導來了，你倒好，感冒了，你聽你自己的聲音，多難聽，本身就不是科班出身，還不在日常生活上下功夫，抽空趕緊吊吊嗓子，念念臺詞……”
魏導把朱少東的責怪聲攔下來，“感冒了嘛，很正常的啦，你不感冒的嘛？”
朱少東見魏導對蘇姍印象不錯，心裏暗喜，表面上繼續裝看不起她的樣子，三句話裏有兩句都是揶揄。
“蘇姍，你的嘴又怎麽了？該不會偷偷豐唇了吧？”
魏導扯了一下朱少東的胳膊，“一看就是上火啦，豐唇哪有豐人中的。”
“蘇姍，人家魏導來了，你不把準備好的臺詞說幾句給魏導聽，看人家魏導能讓你過關不？”
蘇姍一開口，全是重低音，摸著脖子，不好意思地避開魏導的目光。
“感冒了就別說話啦，朱少東不安好心，想讓你給我傳染上，蘇姍，嗓子抓緊治，下周我們就開工了，這個戲，女主的戲分不多，但你這張臉往大熒幕上一放，不講臺詞都是王炸，放輕松，不要緊張。”
朱少東瞥了蘇姍一眼，“你不是說從你家帶過來的茶葉，要給魏導嘗嘗嗎？現在人都來了，連個茶水的影子都瞧不見。”
蘇姍說話時不敢看朱少東，一只手摸著後脖頸，“我把茶放木屋裏了，還有一套茶具，朱老師，要不你和我去拿一下？”
朱少東以為蘇姍要避開魏導和他講話，心裏已經答應了，但嘴上還是推脫了一句：“你怎麽這麽麻煩。”
蘇姍對朱少東一反常態的厭煩很懼怕，怕他發現自己和莫正巍的秘密，如果朱少東不去那間木屋，她今晚絕對會死在莫正巍手裏。
就在蘇姍一籌莫展的時候，朱少東又同意了。
“行吧。”朱少東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，回頭對幾個小跟班說，“你們把魏導接到茶水室，讓魏導在藤椅上看看風景，好好休息休息，我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“知道了，朱總。”小跟班答應著。
“拿茶具噢。”魏導看著蘇姍，“我也可以幫你拿啊，你是看我比朱少東老，需要照顧我這個老人家？”
蘇姍心亂如麻，一時想不出什麽拒絕的理由，大腦完全短路，看了朱少東一眼。
“魏導，你在那邊坐會，拿茶具是浪費時間的事，你的時間得花在北邊那塊采挖地上，魏導，你一會兒朝北望，有驚喜。”朱少東暗示道。
魏導把視線移向北邊，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後，有大片未覆蓋植被的地方，看不到地面，像凹進去的坑。
魏導沒說話，把手背在身後，朝北邊走去。
蘇姍松了一口氣，“朱老師，我們走吧。”
朱少東定在原地，“你有什麽話，現在可以說了吧？”
“什麽話？”蘇姍心弦一緊。
“魏導已經不在跟前了，你想說什麽？”朱少東打量著蘇姍那張極其漂亮的臉，美的像老天爺特別打造的限量款。
蘇姍眼神開始飄忽。
“你緊張什麽？”朱少東問，有點怒其不爭的意思。
“我就是想去拿個茶具……”蘇姍一直在看別的地方，像在對空氣說話。
“走走走，拿茶具。”朱少東不耐煩道。
蘇姍轉過身，像提線木偶一樣，四肢僵硬，每走一步，都能感受到骨頭在咯吱作響。
她最近已經被莫正巍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，完好的皮囊之下，是一具布滿瘡痍的靈魂。
兩人走出五十米，朱少東鼻子一哼，語氣活潑起來，“沒想到你這麽怕生。”
蘇姍呆滯地仰起臉。
朱少東被蘇姍盯著，竟有幾分不好意思，別過臉，看向另一邊。
蘇姍以為朱少東厭惡她，從剛才見面起，朱少東就沒說幾句好話，這樣的男人，背地裏應該和莫正巍差不多。
一想起莫正巍，蘇姍就燃起了心魔，她以前被男人傷害過，遇到莫正巍，再次突破了她對人性之惡的認知底線。
她從朱少東臉上移開目光，看著樹林裏交錯縱橫的小路，突然生起另一個念頭——
逃跑。
她的腳在草上攆過，腳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如果逃跑，腳底的聲音會暴露她的位置，她可能會被抓回去。
那幫胳膊上印著蛇形紋身的人，能把死人墓掘開，用野豬去替換死人，蘇姍想想就後怕，他們抱著骨灰盒，吃裏面的粉末，從口鼻噴出灰色的霧，露出邪獰的笑，簡直是一群瘋子。
又走了五十米，木屋的墻在樹林的掩映下露出來，蘇姍知道，屋裏那堆柴垛下，藏著莫正巍，他要用繩子把朱少東吊起來，吊在房梁上，制造他自殺的假象。
蘇姍想起朱少東對江淮雨做過的事，他把江淮雨帶進自己房裏過夜，險些玷汙江淮雨的清白。
朱少東死了，世上就少了一個惡人。
蘇姍這般想，突然覺得殺死朱少東也算一件好事，於是，她加快了步伐，用沙啞的嗓音給屋裏的人釋放訊號：“這間木屋就是了。”
朱少東打量著，不記得這裏有一間破破爛爛的木屋。
蘇姍推開門，去櫃子那邊，身後沒有腳步聲跟進來。
朱少東站在門外，朝屋裏左瞅瞅右看看，唏噓道：“你之前說你住木屋，就是住這裏？”
蘇姍沒有回答，把櫃子裏的瓷杯搖來搖去，制造出磕碰的聲音，“這茶具太沈了，我怎麽拿不出來……”
朱少東聽見叮叮咚咚的磕碰聲，信以為真，大跨步進了門，“你小心著點，打碎了就不值了。”
就在朱少東靠近蘇姍的一刻，莫正巍從一旁的假墻裏鉆出來，用繩子勒住朱少東的脖頸。
朱少東兩只眼珠爆凸，難以置信地望著蘇姍。
蘇姍從櫃子裏拿出磕破的碎瓷片，抵在朱少東臉上。
朱少東咳著，兩只手反向撕扯脖子上的麻繩，因為缺氧，他沒有力氣做出武力反擊，眼看繩子從房梁上垂下來，他感覺雙腳騰空，喉嚨黏連在一起，每口氣都只能吸到鼻腔的位置，再也進不去肺部。
莫正巍打點好一切，拉住蘇姍的手，從木屋逃了出去。
朱少東眼前閃過一片空蕩蕩的白色的視野，視野一點點黯淡下去，喉嚨的壓迫感逐漸消散，他身體麻木到失去知覺，連呼吸都忘了。
“快點！”
一個微弱的女聲飄進來，比蘇姍聽起來年輕。
朱少東眼前一黑，昏迷之前，後背摔在地上，頭落在一片墊子裏。
“完了。”小尤伸手摸了一下朱少東的鼻息，“咦？還沒完！”
J001蹲在一旁，用覆雜的眼神打量著朱少東。
“救人啊！”小尤回看了一眼J001，“不救了嗎？”
“感覺他也不值得救。”J001語氣沈重地說。
小尤把手裏的充氣抱枕取走，躲到一邊，用疑惑的眼神盯著J001的背影。
兩秒後，幾個胳膊上紋著蛇形紋身的人跑進來，把朱少東扛出去，一陣引擎發動的聲音，救朱少東的皮卡消失在樹林裏。
“朱少東不是你老板嗎？”小尤貼著墻站著，把充氣抱枕放掉氣，折成一塊小四邊形，塞進帶有拉鏈的上衣口袋。
“跟那幫人打交道後，我才知道他幹的什麽生意。”
小尤感到意外，J001作為朱少東的下屬，居然不清楚朱少東的生意版圖，她在玩劇本殺的時候就知道了。
接下來的故事，小尤也能大概對應上，蘇姍會進演藝圈，日後會成為江淮雨最大的對手。
能阻止劇本殺中被害人死亡的路徑之一，就是讓江淮雨競爭過蘇姍，成為比蘇姍更炙手可熱的電影圈名演，只有這樣，江淮雨才不會退居幕後，不會結婚。
不結婚，就不會引發後續“阿珍”和“阿強”的進一步相識，就不會刺激“阿強”萌生殺害“阿珍”的欲望。
J001半蹲在地上，像在大海航行時突然失去了方向。
“你不走嗎？”小尤邁著步子，向門口移去。
“走去哪裏？”J001迷惘地問。
“去看戲。”小尤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只草編的口罩，戴到臉上。
“你真信他們去拍戲了？那幫滿身花紋，刨人家祖墳的變態？”
“我一朋友給我透露的消息，那邊蓋的別墅，是用來拍戲的。”小尤淡定地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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